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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昨天嗨的晚今天發的晚了一點點~肥章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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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新的一年賺錢賺錢錢!

最後豆豆最近這麽勤奮,大家不給個抱抱麽(傲嬌臉),嘻嘻。

☆、落水

眾人一驚, 侯夫人扯住丫鬟的手“人在哪快帶我去!”。丫鬟眼神閃爍指了指後面“後花園蓮花池。”

今天大喜的日子出這樣的事, 宋賢氣的面紅耳赤“還站在這裏做什麽,蠢貨!快帶路!”

歸義侯夫婦和宋賢沈氏匆匆忙忙的跑到後花園, 後面跟著的是一幹看熱鬧的名門貴族。

歸義侯夫人心中一直打鼓,她的兒子她知道。懂些水性,出不了大事。丫鬟來報落水,沒有說些別的,應是性命無虞。只是, 同個宋芳語一起落水......她雙手握緊,指甲嵌入肉裏。她剛剛從宋賢那知道了宋芳語就是今日穿的單薄的女孩兒。

那女孩□□的眼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睿是她唯一的兒子,有女孩兒想用這種腌臟的方式嫁進歸義侯府,想都別想!只是在場的人這麽多,若真是那女兒名節有損,陳明睿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越想越心急,邊走邊用怨毒的眼神剜了宋賢一眼。她這個女婿也忒不靠譜, 被陳婉柔那個賤人哄得團團轉也就算了,府裏也被他管得烏煙瘴氣。別家府裏可沒有這麽膽大的女孩兒,敢明目張膽的下套,也不看看今日是什麽場合。

一行人跑到後花園,見著的場景卻大不同。

落水的不是宋芳語和陳明睿,而是宋芳語和秦蓁。她們倆人衣服濕透,各披了一件毯子,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正打算讓丫鬟扶回房間換身衣裳。陳明睿也在後花園,不過離兩人有些遠,一臉焦急的往秦蓁方向看去。

“蓁兒,發生了何事?丫鬟報說芳語和明睿落水了?”宋賢一把喊住要回房的秦蓁,問起了情況。

一旁報信的丫鬟,不可置信的捂嘴“明明,小姐說的是她和陳家少爺......”

“我和芳語姨媽從世禧堂出來後,想著摘些新鮮的花送給芳苓姨媽,討她歡心,就約著來了後花園。沒想到路滑,芳語姨媽不小心跌進池子裏,我就跳下將她救起了。至於陳家爺爺,我也不知他怎麽來的,許是迷了路,路過罷了。”秦蓁揚聲開口,打斷丫鬟的低喃。“芳語姨媽的丫鬟準是嚇著了,口誤才弄出個烏龍,咳咳咳。”泡在池子裏好一會兒,現在又在岸上吹了冷風,身子本就沒好利索的秦蓁,果不其然又咳嗽起來。

宋賢見沒出大事,點點頭,嘴角下喇,言語不善。“蓁兒,你們下次註意點。莫再貪玩,讓在場的叔叔伯伯們看了笑話。”本應是開開心心的喜事,被她倆弄得丟盡武國公府的臉面。

礙著還有外人在場他不好發作,揮揮手讓秦蓁回了房,又轉身對來看熱鬧的眾人道歉,招呼著回了正廳。

歸義侯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氣,面色卻是低沈。陳明睿剛剛借口方便,一不留神就偷跑到後花園來,說是心中沒鬼,她可不信。她見陳明睿眼神不舍得隨著秦蓁看了一路,心下已然清楚。走過去挽住陳明睿的手,任他抵抗也好,不願也罷半拖半拉的回了正廳。

路上謝梓安抿嘴含笑,他從秦蓁的眼神和陳明睿的姿態就明了此事絕非這麽簡單,他之前派蕭二查過秦蓁,知她和陳明睿關系匪淺。不過他從未放在心上,陳家那個小子毛都沒長齊,胸無城府,自己都是個半大的孩子,同他爭的資格都沒有。果不其然今日一見,兩人已然生分。

“梓安你笑什麽,心情似乎不錯。”謝彥隨口一問。

“剛剛那出戲看得樂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估計歸義侯夫人再也不敢把兒子放在武國公府讀書了”謝梓安淡淡的回答,收起笑意,不欲在於謝彥說道。

秦蓁被秋詩果兒帶回房,擦幹身子一個側翻鉆進被子,渾身凍得發抖,說話牙齒都在打顫“秋詩給我弄個暖爐塞進來,冷死我。”說完頭也鉆進被窩裏不願出來。“幸虧我們趕得及時,否則要出大事了!”幽幽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顯得虛虛實實。

“可不是麽,小姐。不然芳語姨媽準賴上陳少爺了。”果兒替秦蓁把被角掖好“用這個法子進了歸義侯府,往後武國公府裏小姐們的名聲都要被她敗了。”

秋詩拿來剛剛暖好手爐,掀開被子,放在秦蓁懷中。“只是現在老爺估計怪罪著我們小姐,免不了要被說上一通的。”

秦蓁暖和了,伸出腦袋“五爺爺雖然古板又自以為是,但還算是個公允的。等芳苓姨媽的事辦完,他稍稍問問就能知道原委,想來不會太為難我。”她指了指衣櫃“秋詩快去再幫我找件紅色的衣裳,要厚些的。用暖爐熨了,我好換上。算算時間,也快到吉時。我若不出席,五爺爺才會真說道我呢。”

秦蓁一邊讓秋詩替自己換衣服,一邊回想剛剛的事,若是自己晚去一時半會的,保不齊真如了宋芳語的願。

就在不久前,秦蓁從掃地丫鬟那知道宋芳語把陳明睿騙去後花園。匆匆趕去後花園,果然宋芳語和陳明睿在那。

他倆站在岸邊,宋芳語說著什麽,陳明睿搖搖頭並不答應。他已經覺察到有些異樣,宋芳語帶他兜兜轉轉在後花園裏提溜了許久,想把他往池邊引。“蓁兒,真在這兒?”

“那是自然,我騙你作甚。”宋芳語指向遠處,“芳苓姐姐喜芙蓉,說不定蓁兒在摘芙蓉,我們沿著池子過去那邊,就能見著她。”

此話一出,陳明睿就知她在騙自己,芙蓉開在八月,哪是這個時節的花。眼神不善的凝視她一會兒,掉頭就走,不欲糾纏。

“救命啊,救我。我不會浮水!”就在他轉頭之際,宋芳語身子往後倒跌入池中,撲騰著水花上上下下的喊著救命。

陳明睿不知該救不該救,此女子心術不正,剛才還想騙他來著的,現在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他雖然心思單純,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但內宅裏那些手段還是有所耳聞的。好心救人卻被賴上的例子可不在少數。

就在他思考時,宋芳語又沈下去些,呼救聲漸漸微弱,眼見著就要沈入水底。到底是心善,陳明睿顧不上這麽多,脫了外衣就打算跳入池中救人。可不等他跳入水中,倒有人先入了水,那人就是秦蓁。

她入水後從背部攬住宋芳語,雙手托著她起來。但宋芳語見下來的人不是陳明睿暗暗發力,使勁下沈,營造出秦蓁救不起自己的假象,好等著陳明睿來救。

秦蓁無語,她可算明白宋芳語心中的花花腸子,直起身子,站在池中。“芳語姨媽,這水籠統不過我的胸口,你個兒比我還高,站起來總不會被嗆到吧。”

陳明睿不知道這水的深淺,秦蓁還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她才泡過一次呢!蓮花池的水渾濁,在岸上看不清水底,真入了水便會發現這水淺的很。

見宋芳語還是沒有起來的日子,秦蓁招呼秋詩回房拿兩件毯子來。“芳語姨媽,你的貼身丫鬟不在你身邊守著你。恐怕是去報信兒了吧,想必不一會兒大家都來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麽圓回來?讓別人都看見你薄紗微透的模樣?也不怕名聲盡毀,那時別說是歸義侯府不要你,整個京城敢娶你的都沒了吧。”

宋芳語聽了這話才不情不願的起身,水果然自到她胸口以下。“陳家爺爺,這是我們武國公府的事,您不便摻和進來,省的遭人誤會。還是站的遠些才好。”

“蓁兒,我就知你還是在乎我的。你不忍心我娶她是不是?所以你才會跟來......”陳明睿眼中重新燃起火苗,想扶秦蓁從水裏起來。

秦蓁忙退後兩步,都什麽時候了他怎麽就不分輕重緩急呢!“蓁兒不知陳家爺爺您在說些什麽,我這麽做是為了保全我武國公府的名聲,與他人無關。”招呼果兒扶自己坐在岸邊。

陳明睿還想向前,被秦蓁揮手制止“如果陳家爺爺想百口莫辯擔上浪蕩子的名聲,大可向前。若不想,還是離我們遠些。”陳明睿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應是正廳的人來了,話到嘴邊也只能咽下,退後幾尺,遠遠的凝視秦蓁。

秦蓁接過秋詩遞來的毯子,替宋芳語包裹上,自己也裹上一件。這才有眾人看見的一幕。

秦蓁換好衣服,恰好趕上宋芳苓的吉時。她頭頂大紅蓋頭,身穿鳳披霞帔。由媒婆牽引著,邁著細碎的步子,一點點走出武國公府。從此刻起她便是天家的兒媳婦,再也不是武國公府未出閣的大小姐。

有祝福聲,有歡呼聲,有笑聲,自然也有哭聲。老太太默默流淚,嘴角卻是上揚的。秦蓁也覺得眼酸,畢竟相處了五年,往後再不是這般容易能見著,一時感慨萬千。

她眼神隨著宋芳苓一步步移動,瞥見許多艷羨的目光。唯獨一個打量的目光沒有望向宋芳苓,反而一直盯著自己。她凝神一看,原是歸義侯夫人。她頷首微笑,算是又打了個招呼。侯夫人輕蔑一笑,上上下下的用眼神掃視。

秦蓁本能的覺著難受,她是哪兒得罪歸義侯夫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我的疏忽和無知,導致前文關於的輩分的稱呼一直是錯的,我非常抱歉,所以這章給大家發紅包,留言就可以了!

我已經對前文進行了修改,若是還有問題希望大家可以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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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梓安:哼,小屁孩還想和我搶,想都別想,陶陶只能是我的!

陳家爺爺:我們已經牽過手手,抱過啦啦啦啦啦啦

謝梓安:那都是你強迫的!

陳家爺爺:哦,不管就是牽過啦抱過啦,不像你蓁兒都不記得你是誰!

謝梓安:親媽,能把他打shi麽?

豆豆:emmmm,不行!因為陳爺爺才是我親兒子!

以上博君一笑~大家要上學上班啦,加油米娜桑~

☆、葵水

宋芳苓上嬌後, 被四個內侍輕輕擡起。由前面的高頭大馬開路, 吹起嗩吶大搖大擺的緩緩走出胡同,朝著大路走去。

在場的賓客, 對著宋賢擺手作揖。禮送了,親迎了,武國公府又不管飯,眾人陸陸續續的離場,各回各府準備準備, 晚上進宮赴宴。

宋賢心中的石頭落地,今日的婚禮,雖出了點小插曲,但大體上還是成功的。起碼同僚艷羨的目光做不了假,他捋了捋胡子,從今往後他也是天家的親家了,在京城裏也更說的上話些。他不禁咧嘴笑出聲,看日後還有誰說他這個武國公名不副實, 他會讓他們明白,武國公府在他手上才能再創輝煌。

心情甚佳,他捧著後腦勺,走路帶風的回了世禧堂。他可要找件體面的新衣,晚上還要與他的親家聖上一醉方休呢。

秦蓁松了一口氣,低頭小口抿著紅糖姜茶,身上的寒意消散不少。歸義侯夫人看得她頭皮發麻,好在只盯了一會就回了歸義侯府。秦蓁和他們不同, 晚上聖上設宴是宴請群臣,她是武國公府的表親又是小輩,沒在邀請之列。

雖有些遺憾,但她也站了一上午,下午能不用梳妝打扮,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她也是歡喜的。

吩咐果兒晚些喊自己起床,秦蓁美美的睡了一覺。夢中她似乎回到宋芳菲成親之日,外頭同樣是鑼鼓喧天。她手托著腮幫子,手肘撐在桌上,歪頭看娘親一針一線的替自己縫好裏衣。

“娘親,我以後成親也會這麽熱鬧麽?”她還在為不能參與芳菲姨媽的婚禮而沮喪。

宋氏微笑摸了摸秦蓁的小腦袋,“那是自然的,我們蓁兒會有更大更熱鬧的婚禮。”

“那娘親要替我縫嫁衣,我要最漂亮的鳳冠霞帔,最好是鑲了珍珠的那種!”秦蓁大聲嚷嚷,扯著宋氏的袖子左右搖晃。“嫁衣都不自己繡懶死你吧!你要變成豬兒蟲啦。”宋氏用力點了點秦蓁的額頭,語氣卻是溫柔。

“不管不管嘛,就要娘親幫我做.....”秦蓁還想撒嬌,手中的衣袖忽然消失不見,她擡頭是一片漆黑,宋氏的聲音還在耳邊縈繞,四下卻已無人。不一會兒聲音都消失不見,秦蓁慌了哭嚎著宋氏的名字,無人回應。

“娘親!”秦蓁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額前滲出一層冷汗。秋詩推開門進來,急切的問到“小姐,怎麽了?”。

秦蓁環顧四周,還是汀蘭水榭裏自己的閨房。清了清嗓子,沙啞的開口“無妨,做了個噩夢而已。”秋詩拿來帕子替她拭凈冷汗,“夢都是相反的,小姐做了噩夢,就說明近期有福了。”

她笑笑知道秋詩是在安慰自己,見外頭天色暗下,問了句如今何時。“宮中剛剛放過一陣煙花,估摸著是亥時。”

秦蓁朝宮中方向眺望,芳苓姨媽的婚禮恐怕已經開始了,她這一覺竟然睡了三四個時辰,真是罪過,莫不如娘親說的是豬兒蟲轉世,她自嘲的咧嘴笑了笑。宮中又開始燃起煙花,遠處被照的恍若白晝,秦蓁走到窗前,感受著細柔的春風。“上次這麽熱鬧還是芳菲姨媽成親的時候,一晃眼都快五年了。”

秋詩將毯子披在秦蓁身上“可不麽,那時小姐還是個小蘿蔔頭,如今與奴婢相差無幾。”

被煙火照映的眸子忽明忽暗,秦蓁輕飄飄的開口“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爹爹娘親也去了五年,都說時間是療傷秘藥,她覺著不過是個玩笑話,要是真有用為何她想起過往還會心痛?

秋詩不知自己小姐,心思婉轉千百回。她隨口附和了一句“是啊,過得真快。”,不見秦蓁落寞的臉龐。

倚著窗戶吹了大半夜的冷風的後果立竿見影,秦蓁第二日肚疼的癱在塌上。只是疼的位置有些特別,不是胃腸之處,而是小腹那塊。隱隱作痛,並非拉肚子,又具體說不上哪疼,翻來覆去的在塌上滾了好幾圈。

果兒替她揉揉肚子,心痛的望著自己小姐。“好些了麽?”秦蓁搖搖頭,這疼太狡猾了,一抽一抽的攪得生疼,偏偏找不到位置。“要不拿個手爐暖暖,或是腸子扯著了。”果兒遞過一個手爐,掀開被子放在秦蓁的肚子上。

果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秦蓁,又看看被子。“怎麽了,果兒。大驚小怪的。”秦蓁虛弱的開口。

“哇”果兒一聲哭出來,“小姐,你流血了。你是不是要死了,不要死啊,不能丟下果兒。”秦蓁坐起,朝身下望了眼,床單中央是一灘血跡。她心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宋思穎早就來過葵水,她也就略懂一二。

“我沒事兒,你讓秋詩進來。”

“可、可小姐你流血了,秋詩姐姐又不是大夫,喊她作甚啊。”果兒一把抱住秦蓁,抽抽搭搭的回答。

“讓你喊,你就喊進來。乖,我沒事的。”秦蓁拍拍果兒的背,果兒還太小,不懂這些被嚇著也是常事。“真的?小姐不能騙果兒。”秦蓁用力的點頭“快去吧。”果兒這才半信半疑的喊來秋詩。

秋詩一見,笑的燦爛。“恭喜小姐,往後就是大人了。”拿來些月事帶,手把手的教秦蓁使用,又換了床被子,歡歡喜喜的替秦蓁熬了碗紅糖益母草,扶著她喝下,讓自家小姐好生睡上一覺。

秦蓁再睜開眼時,見著的是外祖母慈愛的笑容,“我的蓁兒長大了,馬上就是大閨女,可以嫁人了。”邊說著用手揉揉她的頭發。“芳華也是你這個年輕來的癸水,我還記得她那天哭喪著臉跑來問我她是不是要死了。”老太太眼中是對過去的追憶“你比她強,沒有哭花臉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她刮了刮秦蓁的小臉蛋。

“思穎表姐早就來了,我見過她肚疼的模樣,知道一二的,哪還會哭臉。”到底是女兒家的私事,饒是秦蓁這樣的厚臉皮都忍不住發燙泛紅,將頭埋進被子裏。

“好了,別害羞了。這是女人必經之路,再正常不過的。”老太太拉開被子,讓秦蓁呼吸兩口新鮮空氣。“不過你最近受了涼,還需好生調養才是。”秦蓁這才看見旁邊還站了個白胡子大夫,一想起剛剛自己和外祖母說的都被他聽去了,臉上又泛起燥熱,這次是說什麽也不肯從被子裏出來。

“小姐,莫害羞。”大夫笑笑,“我是來給您疹病的,聽聞您最近落水兩回,昨個就落了一次。這可不是小事,一不留神就落下病根。”秦蓁聽了大夫的話,將信將疑的伸出一只手來,只是頭還是蒙在被子裏。

大夫一只手替秦蓁把脈,一只手捋著自己的花白稀疏的胡子。不一會兒就起身,對老太太說道“小姐的身子骨健朗,沒什麽大事。只是癸水初至,難免有些腹痛,我寫個方子調養幾日,日後就沒什麽大礙了。”

老太太讓秋詩送大夫出門,又對秦蓁下了禁足。這幾日就安安心心好生在床上躺著,哪都不許去。等身子幹凈了才能出來。

於是乎,秦蓁禁足剛解不久,又被禁上了。她摸摸自己一陣陣抽疼的小腹,可不是真疼麽。哎,最近真真是倒黴透了頂。

待在汀蘭水榭的秦蓁就像春天裏擱在櫃中的羊皮卷,四周都快生出蘑菇。她讓秋詩打開窗戶,陽光灑進來一些,她翻了個身,背部露在溫暖的春光裏。

唔,真舒服,她伸了個懶腰,把背上的蘑菇一個個曬掉。又再想換個姿勢,把要發黴的自己好好攤開晾晾。

“表妹!想我沒!”宋思穎也不派人通報,就像進自家院子,推開門徑直往秦蓁床邊坐下。“好些了麽?肚子還疼麽?”

秦蓁苦笑“表姐一下問了這麽些個問題,我還真不知從哪個答起。”

“還賣乖,正經的肚子還疼麽?”宋思穎眨眨眼“我每次來,都疼的在床上打滾。”

“早就不疼了,不過是外祖母擔心我讓我多躺一會兒。”她悄悄的附在宋思穎耳邊“要不是秋詩看著,我現在就想下地跑兩圈活動活動筋骨,可把我憋死了!”

宋思穎哈哈大笑“你還是躺著吧,躺著多好都不用被罰了,還有丫鬟伺候,你就偷著樂吧。”

宋賢因為宋芳語的事,發了頓火把宋芳語關在三房不讓出來。又按著慣例,對家中女孩兒實行連坐,每人都抄了好幾遍女誡,只有秦蓁臥病在床逃過一劫。

“你看看我的手,”宋思穎伸出纖纖玉指“都抄紅了,繭子都起了好幾塊。這不才剛剛抄完,就來看我可愛的表妹你了。隨帶告訴你個好消息。”

秦蓁挑眉,前面說那麽多,恐怕這才是重點,她這個表姐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五房又出岔子了?”

宋思穎用力推了她一下,翻了個白眼。“你表姐我是這麽膚淺的人麽?天天盯著別家做什麽。”秦蓁訕笑,眼神真摯“那是什麽好事?”

“祖母今早發話,等你身子好利索了。過幾日我們上白馬寺拜佛去。好久沒出門了,這難道不是件好事麽?”

秦蓁一頭霧水,張口詢問:“既不是大日子,齋戒日也過了,這時候去廟裏拜佛?”

作者有話要說: 豆豆考完回來啦!希望能過!今天考試的小寶貝們也要加油哦~

如果今天來的急應該還會有一更,我們的蓁兒終於長大了,但是平白無故的忽然去拜佛是否有玄機?且看下回分曉~

小天使麽最近天冷記得保暖哦~

☆、書箋

宋思穎點頭:“陳婉音提的意, 說是從去年年末家裏出水痘, 到今年芳苓姑媽被蜂蟄,家裏不太平, 恐怕是沖撞了不幹凈的東西。剛好今年家裏忙還沒去過聖安寺,不如就這時去看看,去去晦氣。”

秦蓁卻覺得不簡單,芳苓姨媽的事還能和今年沒去廟裏拜拜扯上關系,但去年家裏可是去過的, 去年年末出痘又是劉姨娘一手操辦,和不幹凈的東西有什麽關系?這番借口騙騙家裏的小輩還成,外祖母和五爺爺他們怎麽會同意。

“那家裏同意了?”宋思穎從桌上拿塊糕點塞嘴裏,口齒含糊“可不麽,我也覺得奇怪。但祖母說你最近都落水兩次了,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答應啦。至於五爺爺, 也覺著反正今年還沒去過,拜拜也是不錯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用手把落在床上的糕點屑抹去。“只等表妹你身體好些,咱們就一起去。別的不說聖安寺的齋菜那可是一絕,我能吃到全托表妹你的福。”

兩人沒好氣的又打鬧一番,直到臨近中午,宋思穎才起身,打包了一份糕點歡歡喜喜的回了東院。

秦蓁無奈的搖搖頭, 混吃混喝還要打包帶走。家裏除開思穎表姐這個小魔王還真沒人敢了。

她下榻穿好衣裳,吩咐秋詩果兒備膳。自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吃頓好的。好幾日的腹痛,讓她食欲乏乏,今日好些了,可要飽餐一頓。

不料推開門的不是秋詩果兒,而是宋子琦。秦蓁扶額,不愧是親姐弟,都愛不打聲招呼直接推門就進,幸虧自個兒已從塌上下來,穿好衣裳,不然又要鬧出笑話。

“子琦,你怎麽來了。你姐姐才走過一晌,你若是要找她現在還趕得上。”秦蓁以為宋子琦來汀蘭水榭是為了宋思穎,指了指宋思穎離去的方向。

宋子琦神神秘秘的拿出個錦盒,將手放在嘴上:“噓,表姐。你別讓我姐知道了,我就是來找你的!”

他朝門外張望一眼,見四下無人,又將門帶好,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錦盒放在桌上。“這是明睿爺爺托我給你的,你一定要收下。”

秦蓁作勢又要推脫,被宋子琦先發制人。“明睿爺爺平日對我多有照顧,他除開讓我給你帶點東西別無要求。你次次推脫,我可不好交差。”

“吃人東西嘴短,拿人東西手短。這個人情我不想承,你替他送來的,人情可就由你還了。”秦蓁假意威脅他,想讓他退步。

“我還就我還,男子漢大丈夫答應的事不能不做到。明睿爺爺已經去賀州了,這是他最後的囑托,我一定要替他完成。”說罷,把錦盒往秦蓁懷裏一塞,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跑去。撞到端著飯菜的秋詩,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秋詩把飯菜收拾好,又端了份新的進來,就見自家小姐面色酸楚的盯著一個錦盒,裏面躺著兩個面人。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小姐,這是......?”

“我省得的,只是他人都已經去了賀州,不知幾時再回來,這面人就留著吧。”秋詩無言,將面人收好,放在之前裝糖人的盒子裏,置於高櫃,用一把銅鎖扣住。

秦蓁不免有些難過,糖人早就壞了,化作一灘糖水,爬滿蟲蟻。當初多麽美好,現在就有多麽難堪。

想起陳明睿,秦蓁這頓吃的興致全無。和她想的相差無幾,有了芳語姨媽的事,歸義侯夫人是不敢再讓陳明睿到閬風書院的。只是沒想到的是,歸義侯夫人居然把陳明睿打發到了賀州。

賀州在中南,離京城雖不說十萬八千裏,但和西南來京城也差不多了。歸義侯夫人舍得把獨子一人丟去賀州,委實奇怪。

秦蓁不知道的是,歸義侯夫人把陳明睿丟去賀州並不是宋芳語的緣故,恰恰是因為她自己。那日宋芳苓的婚禮結束後,歸義侯夫人好好的問陳明睿一番。

陳明睿性子單純,還真以為娘親是在關心自己的感情生活,一股腦的把自己對秦蓁的情愫傾訴,把上元節和秦蓁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什麽要當兵,要歸隱山林的,又求娘親等秦蓁及笄就去提親。可想而知歸義侯夫人心中有多震撼,自己的寶貝獨苗要娶一個孤女為妻?那還得了?

於是快刀斬亂麻,和歸義侯商量著,把陳明睿丟去賀州跟著歸義侯原先的先生苦學,一來為幾年後的科舉做準備,二來也是讓陳明睿把心思放下,斷了這孽緣。

當然對外歸義侯夫人不會說把自家兒子送去賀州是因為一個孤女,只說陳明睿去求學的。當今有兩種入仕之法,一是專為官宦子弟而設的太學,只要太學考試合格,就可為官,不過品階較低,比如楊川和謝梓安之流。第二種就是科舉了,面向廣大學子,門檻低及第就可成高官。一般官宦家族的做法是把孩子先送去太學混個保底,再去科舉謀個高階官職。

歸義侯府作為前朝的貴族,不屑於太學給的八九品芝麻官,想著科舉一舉成名也是常事。是以歸義侯夫人說著陳明睿去求學的事,並未引起太大波瀾。武國公府並未因為陳明睿的驟然消失而有變化,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自己的步伐。

秦蓁憶起千裏之外的陳明睿,肚子又疼起來,喝了杯姜茶,沈沈睡去。

“怎麽樣,大嫂那邊定了沒?什麽時候去聖安寺?”陳婉音對著剛進門的畫枝急切的問道。

畫枝一路小跑,喘著粗氣“定了,就在這月的二十八號。”

陳婉音面帶喜色,從椅上跳起,興奮的來來回回晃悠,似乎想到什麽,走到案前提筆寫了封小信,放在灑金信封裏封好遞給畫枝。“把這個給奉國侯府大少爺送去,切記一定要送到他手上!”

“小姐、小姐......”畫枝面色難堪,說話也是吞吞吐吐。“您總要奴婢給奉國侯大少爺搭信,大小姐已經註意到奴婢了,奴婢怕、怕被發現。”她擡頭望了眼陳婉音“到時候奴婢被罰事小,小姐被牽連才是關鍵。”

“要你去就去,管那麽多做什麽!”陳婉音言語不善,“事到如今還不為自己考慮,就真要被陳婉柔賣了!”

“其實奴婢看來,大小姐相的人還是有些不錯的。”畫枝小心翼翼的開口。

陳婉音氣不打一處來,用力踢了畫枝一腳,將她踢在地上。“不錯?你可是受了她的恩惠,還是不是我的丫鬟?反倒向著她說話?”陳婉音深吸一口氣“憑什麽她陳婉柔可以做高高在上的國公夫人,我就只配給小吏為妻!我知她不喜我與娘親,可念叨著好歹是嫡親的姐姐,打斷骨頭還連著皮。她倒好把我當做討好姐夫的物件,說送就要送出去了?”

說的是前幾日陳婉音無意聽見陳氏和宋賢商量她的婚事,宋賢的意思是把她許給自己的故交,如今在翰林院做編修的薛鐸。陳氏自是滿口答應,說著給爹爹寄份書信回去,看看他的意思。

陳婉音心下一片荒涼,薛鐸何人?年紀不小可還只混了個翰林院編修,若不是和武國公有些交集,在京城都排不上名號。這樣的人讓陳婉音嫁自是千萬個不願,可恨的是姐姐非但沒為自己說上兩句,反而討了宋賢的歡心順水推舟應了去。

陳婉音急了,她半個多月聯系不上謝梓錦,自己的婚事又迫在眉睫,這才想著借拜佛的名義,在府外約謝梓錦一見。

“切記一定要送到奉國侯大少爺的手中,和他說二十八日聖安寺一見,他若是不來,此生都別想再見我!”陳婉音又囑咐一句,才趕著畫枝出門,忐忑的揉搓著雙手,她的命運全系於這一紙信箋,可萬萬不能有差錯。

謝梓錦接到信時,還跪在奉國侯府裏的祠堂。聽了小廝在耳邊說了畫枝傳的話,一臉驚喜的站起來,在地上跺了跺跪的酸軟的腳。“婉音妹妹真這麽說?約我在聖安寺見面?”

“畫枝姑娘的是這麽個意思,還有這封信是婉音小姐寫給少爺的。”謝梓錦一把奪過來,拆開看了一眼,更加興奮。“你去給畫枝回話,就說我二十八日必會出現。”

“是。”那小廝得了信,趕忙退下。

“什麽?你要去拜佛?”奉國侯夫人放下筷子,優雅的拿錦帕抿了抿。“你什麽時候信這些了?可別是又有什麽花花腸子,你可才從祠堂裏出來,又想進去了?”

“娘,您在說什麽呢。我知道我去動爹爹的丫鬟是我不對,可我已經知錯了,在祠堂也跪了好幾天,這事就翻篇了還不成?”謝梓錦討好的蹭了蹭奉國侯夫人“娘,您看咱們家最近不奇怪麽,爹爹就和被人施了法似的,對謝梓安那個賤種好得不得了。哪那都帶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嫡子呢!我不就想著咱去廟裏拜拜,和佛祖說說收了那妖怪。”

奉國侯夫人被逗笑,不過心中確實有憂慮,謝梓安最近勢頭正盛,隱隱有蓋過梓錦的苗頭。“若不是你天天游戲花叢,太學都考不過,你爹爹用得著帶那個賤種?我看驅魔也好捉妖也罷,你最應該的是把學問學好了,不然將來你爹爹一句話,把賤種掛在我名下,他可就是嫡的了。”

謝燕婉在一旁聽得認真,見娘親這麽說就些不樂意了“那怎麽可能,爹爹就算再喜愛謝梓安,也要看看外祖父的臉色。更別說大姨在宮中為妃,指不定往後就是太後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賤種想鹹魚翻身做夢去吧!”

“娘,您看妹妹都懂這個道理,是您多慮了。我答應您這次去拜佛回來我就哪都不去,好生讀書,將來科舉考個狀元,給您爭光!”

被兒子女兒聯手哄的直樂呵,奉國侯夫人用手捏了謝梓錦一下“行了,你們倆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去聖安寺玩玩。可以。,梓錦、燕婉你們可要答應我,回來了要收心,多花點心思在功課上,多討你爹爹的歡心。”

“行!”兩人異口同聲,這事就算定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上~

陳爺爺涼哩啊,不過秦蓁還欠他一個解釋,後面會再回來噠

陳婉音馬上要搞事啦!下章把小謝拉出來溜溜~

明天見寶貝們

☆、講經

武國公府一大早就備好馬車, 往城郊聖安寺駛去。秦蓁面色慘白, 隨著馬車的顛簸,難受的捂嘴。

秋詩見狀心疼的給秦蓁遞過一個荷包, 裏面放的是紫蘇和薄荷。秦蓁猛吸一口,喘著細氣才把惡心咽下。若說秦蓁來京城這麽多年,毫無長進的是什麽,那肯定是暈車無疑。無論是在平路上晃悠,還是在崎嶇的山路攀爬, 輕則頭昏眼花,重則惡心反胃。

她撩開簾子,料峭的寒風吹進,讓人清醒不少。秦蓁打了個哆嗦,春天裏沒有陽光的日子算不上暖和。她用手收緊毛茸茸的領子,巴不得整個人陷在其中。

山上春花浪漫,沒有花園裏的嬌艷,卻多了一份生氣, 討人歡喜的很。她透過簾子一角,一朵朵的數過去,倒也忘了暈車的苦。

“秋詩,外祖母今日可通知了住持我們要去?”秦蓁遠遠的望見聖安寺門口停了幾輛富貴的馬車,不由心中有些疑惑,大戶人家去廟裏一般都會提前通知,住持好專門接待,不讓普通百姓沖撞了貴人。

秋詩頓了頓, 笑道“這是自然,武國公府的女眷少爺們來廟裏,定會謹慎些,早早就安排了的。”

“可那些馬車是誰家的?”秦蓁指了指遠處停好的馬車,秋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這......今日來的大多是女眷,住持怎能接待其他客人?”

果兒沒有秋詩那麽多顧慮,一個人吃的正歡,瞥了眼遠處,果真有好幾輛馬車“小姐,果兒想那些馬車的主人身份不低,不然住持也不會冒著得罪武國公府的風險,讓他們也來的。只是等會老太太恐怕不會太高興。”

別說果兒平日看著嬌憨懵懵懂懂的樣子,時不時冒出的想法還頗有邏輯。秦蓁正有此意,能讓住持都不敢不接待的富貴人家,又比武國公府勢力大的在京城裏用手能數的出來。這麽明面上的打武國公府的臉,外祖母心中定不好過。

果不其然,秦蓁一下車就見著外祖母面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站在聖安寺大門口。她連忙跑去,挽起外祖母的手“外祖母,今日難得出來,應當高興才是。我一路見了許多花花草草,就想著等會要摘給您,正所謂鮮花配美人兒,我看它們與您相配的緊。”

“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美人不美人的,小滑頭。”老太太點了點秦蓁的小腦袋,沒人不喜聽好話,老太太眉頭舒展開來。

“曲嬤嬤,你去問問主持,今個兒除了我們武國公府還有那個貴人來了?”雖然心情好了一些,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曲嬤嬤帶著管家進了廟裏,其餘女眷少爺們在外面候著等弄清楚了再進去。因著到的是寺裏,大家穿的淡雅。就連一向喜歡大紅大綠的宋思穎,今天都穿了一套寶藍色的襯衣襦裙。更別說陳婉音這樣喜素凈打扮的女子,上穿嫩綠底白花琵琶袖上襖,下著白色褶裙,邊角是用金線踩的桃花紋,外披件鹿鶴鳴鬥篷。襯的高貴秀氣,若是臉上沒有那幾分焦急,則更像仙子翩躚下凡來。

饒是宋思穎這樣與陳婉音看不對眼的人,心底都要稱讚一句。只有秦蓁沒有太過在意家中姐姐姨媽們穿的什麽,她還在想著究竟是誰先人一步到了聖安寺。

不等曲嬤嬤回報,有人先給出了答案。

謝梓錦在門口張望,見武國公府的轎攆停下,急匆匆的向前行禮。“老太太好啊”

老太太轉頭見是奉國侯府的大少爺,心中已經明白打臉的是何人,強壓著氣憤,和他打了聲招呼。“原是奉國侯府的人也來聖安寺了。”

“碰巧碰巧,咱們有緣!老夫人還站著做什麽,快快進來,家母在裏面候著了。”這話一出,老太太臉垮下,說的和什麽似的,仿佛聖安寺是他們奉國侯府開的,武國公府倒像是做客來著的。

陳婉音見大嫂面色不虞,忙向前打哈哈,說時候也不早了,既要祭拜又要聽經,還是早些進去為好。陳氏眼神尖銳,扯了陳婉音一把,怪她多嘴。陳婉音聳肩站在後頭去,沒再說什麽,只是手攥著帕子,生怕大嫂一個不高興大夥打道回府,那她的計劃就全完了。

好在老太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雖對謝梓錦有不滿,但也沒想當場翻臉,招呼著女眷一同進了聖安寺。陳婉音跟在陳氏身後,長出一口氣,眼神追隨著在前開路的謝梓錦。

同樣窩了一肚火的還有在廳內和住持暢聊的奉國侯夫人蘇氏。她本想帶謝梓錦謝燕婉出門上香,沒成想出門前謝彥硬給她塞了個謝梓安,說起來名義上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當著謝彥的面的厚此薄彼,指不定他會怪罪下來,無法只好帶著那個賤種一起。

再者,她昨日通知住持要來,沒想武國公府也要來。難不成聽了他們要來自己轉身就要走?武國公府如今沒落成什麽樣了,家中沒一個出挑的。她若是為了避他們回頭走了,還不被京城裏的笑死。只能硬著頭皮來了,又讓謝梓錦出門迎進武國公府的人,好暗暗出口氣。

見武國公府的人臉色不好,她也好受一點。從小到大她都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和人一同擠在一個寺裏的委屈可從來沒受過,更別說這家人還不如自己家。

心中再怎麽不滿,面子上還是和煦的。“真巧,在聖安寺都能碰見你們。也怪住持之前沒和我說,要是我知道今個兒是武國公府的人來上香,我就不來了,好給你們騰地兒。”

住持眼眸低垂,昨日奉國侯府的人才來通報,說今日要來,他也派人回了武國公府的人也會來,奉國侯夫人倒好覺得自己不看重她,賭著氣天沒亮就出現在寺門口。不過這一口黑鍋扣下,他誰也得罪不起只能背下。

“奉國侯夫人哪兒的話,這聖安寺又不是誰一家的,沒有主客之分,又談什麽讓來讓去的,誰想來都可以來的。”老太太不顯山不露水的把剛剛受的氣返回去。

奉國侯夫人訕笑一下,又恢覆往日的雍容華貴。“夫人說的是,寺廟開門迎客沒有誰能來誰不能來的道理。不過我聽說這誦經禮佛最好是上午,過了最好的時候吧,就不太靈了,我瞧見日頭都快中午了,你們來的晚了些。”這就是在怪武國公府的人來遲了,硬生生的蹭了奉國侯的位置。

“心誠則靈,佛祖眼睛開過光好人壞人一看就能看穿,時刻什麽的都是玩笑話,奉國侯夫人還信這些呢。”陳氏受不了奉國侯夫人一副高高在上見眾生都是螻蟻的模樣,開口反駁。

奉國侯夫人見對面人多她討不到巧,也不欲和她們爭辯,落了個尖嘴刻薄的名聲。轉身對住持說道:“時候不早了,住持我們開始吧。”一場風雨就此停歇,兩家人同坐在廳中,聽住持講經。

都是一大早就起床的,除開真對佛經有研究的老太太和五奶奶,其餘的人都昏昏欲睡。二奶奶閉著眼,不知是睡了還是在聽,身子立得筆直。三奶奶眼睛開開合合,又覺著自己是長輩,當著小輩的面睡過去影響不好,強撐著用手暗暗掐大腿。家中孩子吵鬧,舅媽帶著三個小的男孩兒在側廳玩耍,並不在此列。

奉國侯夫人明顯興致不高,但不想在武國公府面前折了面子,道理聽懂沒聽懂未知,眼神卻是半分沒有移開。

秦蓁又瞟了眼宋思穎,她和謝燕婉對立而坐,兩人都穿的寶藍色的衣裳,又不對付,彼此看著對方想要一較高下,秦蓁搖搖頭覺得好笑,表姐從小就愛和人比較,婉音姨奶奶在時和她比,不在時找個人也要比一比。

說起陳婉音,秦蓁環顧四周,再三確認不見她人。“秋詩,你可見著婉音姨奶奶了?”秋詩搖搖頭,她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長大,對佛經頗有興趣,聽得認真便沒註意太多。

秦蓁又望了一圈,果然不見陳婉音,不僅如此謝梓錦也不見蹤跡。她正疑惑不解,感到一股溫柔的註視,她循過去原是謝梓安。他見秦蓁看向自己,面帶笑意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秦蓁禮貌的回應,謝梓安還是掛著溫柔的笑意,記憶裏謝梓安似乎對誰都是笑瞇瞇的,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不過不知為何,秦蓁總覺得這抹笑未深入到他眼底,他還是冷著臉的樣子更加自然。

謝梓安今日穿的和其他人大不同,奉國侯夫人和謝梓錦穿的都是綢緞面料做的雙層大衣,到了謝梓安這裏就是棉布料子了,雖說比上普通人家綽綽有餘,但在奉國侯府裏還是次了些,看來他果然如傳聞所說不討奉國侯夫人歡心。

收回目光,秦蓁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但不知是講經太過枯燥還是熏香膩味,她的胃裏翻出酸水,隱隱的暈車的勁兒又要上來。

她附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句不太舒服去趟如廁,老太太見她面色慘白,知她老毛病犯了,揮了揮手讓秋詩果兒帶她下去。

走出正廳,秦蓁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好一陣才把惡心壓下。想了想廳裏的熏香味兒,秦蓁還是決定在寺裏走走逛逛,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

她和秋詩剛走到偏殿,就見陳婉音從小道躥出來,神色慌張臉上紅雲為散,發絲淩亂,自顧自的整理衣裳。“姨奶奶,您怎麽在這兒?”秦蓁的一聲叫喊,把陳婉音嚇得一顫,轉過身來鎮定的開口:“蓁兒原來是你啊,我剛剛出來方便,沒找到路就在廟裏走了走,風大衣裳亂了我就理理。”

秦蓁也沒多懷疑,走向前問了句“那姨奶奶可找著了?我也正想著去呢,若是沒找著何不一同去?”

“不、不用了,我去過了的。蓁兒你快去吧,我回廳裏了。”她明顯有心事,推脫了兩句,匆匆往廳裏走。

秦蓁撓撓腦袋,姨奶奶今天有些反常,她盯著陳婉音,忽然看見了什麽,追上去悄悄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姨奶奶,您葵水來了!裙子都臟了。”原來陳婉音的白裙子上沾了一塊紅褐色的血跡。

陳婉音聽了,臉上一片煞白,呆立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豆豆又更新啦!二更什麽的來的及會有噠。

下一章小謝和我們蓁兒要說話啦

話說小謝絕對不是一個好人來著的,他是個腹黑的人兒啊~

最近看的人好少,是因為期末考試了麽嚶嚶嚶~

☆、好戲

她慌忙的轉頭, 死死的拉住秦蓁。“蓁兒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準是最近天氣涼,它就不太準時。”她嘴角打著哆嗦, 似乎真的凍著了。“這事是姑娘家的私事,蓁兒可得替我保密,別讓旁人知道了笑話我。”

秦蓁被她猛然的舉動嚇著,但心想婉音姨奶奶這麽死要面子的人,確實是會因此事和人著急。“那是應當的, 姨奶奶您快回去換身衣裳吧,我不會同別人說的。”

陳婉音反覆凝視秦蓁,見她表情不似作假,這才用手遮住身後的血跡,碎步朝廳裏走去。

秦蓁原先還覺得陳婉音有些異樣,但轉念一想或許真是癸水突然來訪,讓她慌了神,畢竟佛門之地來這等汙穢之物, 恐有血光之災。

被這一鬧,秦蓁反胃倒好了不少,見偏殿有幾尊大佛便帶了秋詩過去拜拜。

“施主,添些香火為家人祈福麽?”偏殿裏一小僧見她主仆二人進來,拿來一柱香,遞在秦蓁手上。“施主可在此殿祈福後,領了功德帶系在門口的樹上,佛祖見著了自會實現您的訴求。”

秦蓁被說動, 讓秋詩往功德箱裏塞了幾顆金瓜子,領了香虔誠的跪在佛祖面前,念念有詞,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拿了兩條功德帶一個上面寫著老太太的名字,一條寫上秦溯、宋芳華和秦菡的名字,雙手合十讓秋詩幫綁在樹上。

“求佛祖保佑外祖母身體康健,無病無痛,長命百歲。”她對著功德樹深深的彎腰鞠躬。

“爹爹娘親姐姐,祝你們在那邊過得順遂,若是有好機會投個好胎,萬萬不要再念著蓁兒,只管去了便是。”秦蓁一手扶著功德帶,一邊低聲念叨。“我們一家都是良善之人,佛祖在那邊還請關照些,莫讓人欺負去。”說道動情處,眼淚不自主的流淌,一顆顆落在地上打起塵埃。

“擦擦吧。”一只骨節分明修長的手遞來一方棉帕。秦蓁擡眼見是謝梓安,往後退了幾步。“讓謝公子見笑了,帕子我備了的,不勞公子費心。”秋詩很配合的抽出一塊蝶戀花繡帕,替秦蓁輕輕擦拭眼淚。

謝梓安眼神變得黯淡,默默的把帕子收回放在懷裏。“是在下唐突,沒註意男女大防。”

“謝公子怎麽沒在廳裏聽經?”秦蓁見他笑容漸弱,覺著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讓人難堪,想著說幾句寒暄的話,緩和下氣氛。

謝梓安一手撫樹,一手將自己備好的功德帶系在樹上。“講經是講給懂經的人,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對佛經佛理研究甚少,想著聽了也是白聽,就不牛嚼牡丹了。”

“謝公子過謙,你若是牛嚼牡丹,如我之流就是焚琴煮鶴了”秦蓁陪笑眼睛卻瞇起望了眼謝梓安的功德帶。奇怪的是那帶上只寫著一個名字:文秀。

秦蓁料想他與奉國侯夫人的關系不善,但沒想到他只寫了個從未聽過的文字,奉國侯的名字都不在此列。轉念一想,憶起宋思穎說過謝梓安有個早逝的娘親,恐怕文秀就是他娘親的小字。

“這是我姨娘,早就去了。我系個帶子給她,讓她在那邊受個照應。”謝梓安見她盯著自己的功德帶滿眼疑惑,好心的解釋。

猜和自己猜的相差無幾,秦蓁臉上泛起紅暈,就像做壞事被抓個正著,她好奇的心思被擺在明面上,頗為尷尬。

“無妨,外人不知道姨娘的小字,見著好奇也是常事。”他平淡的開口,絲毫沒有揶揄的意思。

“你見著我掉金豆子,我見著你系功德帶,我倆算是扯平了。”秦蓁紅著臉,硬要找回些面子。

謝梓安笑出聲,隱約有眼淚滲出,瞥了眼秦蓁,好家夥臉紅的和唱大戲似的,很不得一頭紮進土裏,這才收起笑意,站的挺拔,正經的開口 :“緬懷逝去親友而落淚,總比虛情假意惺惺作態垂淚的好。”

秦蓁覺得他話裏有話,眼中深邃,似有故事深埋其中,無限的哀傷從眼底蔓延,一眼就要將人吞噬。

“謝.....”

“小姐!”秦蓁想安慰兩句,被果兒打斷。“馬上要開飯了,老太太讓我來找你回去。”

“既是到了飯點,秦小姐就先回吧。”謝梓安臉上又重新掛起溫柔的笑意,和秦蓁道別。

“如此,謝公子我們有緣再見了。”秦蓁彎腰行禮,跟著果兒回了正殿。

果兒一路上頻頻回頭,被秦蓁敲了一下腦袋。“我們果兒莫不是動了凡心,現在都懂得欣賞美男子了”

“小姐!你說什麽呢!”果兒被羞的直跳,“我是見這位謝公子面熟的很,卻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秦蓁搖搖頭,“芳苓姨媽的婚禮他是來了的,才不過幾日你就不記得了?天天腦袋裏不知道裝了什麽,你晃晃是否有水聲?”

果兒還真晃晃了腦袋,“沒聽見啊小姐!哪來的水聲?”。秋詩捂嘴偷笑,秦蓁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果兒這才知道小姐在逗自個兒玩呢,氣呼呼的走在前頭。“小姐就愛逗人玩!我是真覺得眼熟。”

“行啦行啦,別鬧了。”

“真的啊,我真沒瞎說。”

“嗯嗯嗯,是是是哈哈哈哈哈。”

“......”

謝梓安雙手背在身後,眼神柔和隨著秦蓁的遠去而起起伏伏,嘴角揚起一副好心情的模樣。

“少爺”一道身影從後方竄出,謝梓安早有準備頭也沒回,收起笑意,緩緩的說道:“蕭生,我讓你盯著謝梓錦。如何,查到些什麽?”

“少爺料事如神,今日拜佛果然內藏蹊蹺。”蕭生靠近謝梓安,附在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嗤”謝梓安仰頭笑了一聲,“如此說來,蕭生你是看了一出活春/宮啊,可還精彩?”

蕭生難為情“都是少爺的命令,屬下才會盯著謝梓錦,命令而已哪有精不精彩的。”

謝梓安心情大好,單手揉搓著自己系上的功德帶。“謝彥一向不信神佛,府裏除開祠堂供了幾尊祖宗像,房中再找不到其他神像。奉國侯每年來廟裏的次數,單手都能數過來,既不是祖宗忌日又不是伴隨聖上,突然到聖安寺來,沒鬼才怪。”

謝彥要是信些怪力亂神,日日夜夜怎麽會睡得如此安穩,別的不提,就這秦溯都能在夢中擾的他不得安寧。謝梓安摩挲著秦蓁功德帶上秦溯的名字,秦大人恐怕現在都還不知,當年是謝彥出賣了自己。

“謝彥走到這一步,靠的是機敏的頭腦和見風使舵的本事。謝梓錦一樣沒學著,光拿去蘇氏的任性和自以為是,腦子都長在下半身,呵。”謝梓安輕笑,“也多虧了我這個不爭氣的哥哥,謝彥才能重用我,說到底還是要謝謝他。”

謝梓錦半點沒學到謝彥的精髓,從小偏愛好顏色,凡是府中有點的姿色的,他都染指過,只不過被蘇氏壓下外人不知道罷了。這次還是因為他動了謝彥房內的丫鬟,引得謝彥動了肝火,外頭才聽見些許風聲。

“既然他鐘意陳婉音,我們不如成全了他。”謝梓安瞇著眼單手摸著下巴,蕭生知道少爺每每這樣就有人要倒黴,心中為謝梓錦默哀。“再說了陳婉音是陶陶的親人,她想著高嫁,我們也要幫她圓夢不是?”

“少爺可是要揭穿?”

謝梓安擺擺手,“不急,此時爆出來,武國公府不會因為一個外姓女孩兒去得罪奉國侯府,蘇氏動動手指頭就能壓下來。”

“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貓改不了偷吃的性子。我們只需等著事態發展,到時候推波助瀾一番,幫我的好大哥娶個如意娘子。”

“是。”蕭生應下。

吃完齋飯不久,武國公府打道回府。陳婉音被畫枝小心翼翼的扶上馬車,她早已換了條淺綠的裙子。陳氏問到她只說如廁時不小心蹭到點灰塵,好在陳氏並未深究,被她敷衍過去。

畫枝坐在陳婉音對面,渾身發抖,聲音打顫,眼裏蓄起的淚一湧而下。“小姐,若這事被夫人發現了,奴婢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陳婉音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如斯,原本只是想簡單的相聚給謝梓錦施壓,沒曾想兩人情不自禁做出羞人的事來,事後陳婉音心中懊悔,但木已成舟此時後悔又有何用?

“別哭喪著臉,讓人看出異樣。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陳婉音也沒底,她回來的路上撞見秦蓁和她丫鬟,只是秦蓁年幼不懂男女之事,把血跡認作葵水,才讓她騙過去。

“你最好把嘴巴閉緊點,讓人知道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奉國侯府大少爺對我早已傾心,今日之事後更是對我死心塌地。不日就將迎娶我,咱們馬上就可以過不用看他人眼色的日子。”

畫枝仍抖得厲害,奉國侯府大少爺是對自家小姐愛慕已久不假,可那人游歷花叢慣了,說的究竟有幾分真心不得而知。

陳婉音也知自己是兵行險招,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心中浮現薛鐸的模樣,一會又是陳婉柔嘲弄的嘴臉,她搖搖頭。不行她的一生絕不能如此平庸!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啦,更新奉上!

劇情漸漸的走到謝梓安這裏,之前埋得伏筆會一點點解開,故事會越來越精彩滴大家耐心的看下去吧~

小謝這個角色肯定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深情男主,他有自己的信念和抱負,慢慢的會顯現的。

最後我打算最近更新一篇番外,大家想看誰的呢?是三爺爺三奶奶年輕時的故事還是依米的故事又或許是爹爹娘親相愛的過程?

☆、丹青

不知是不是拜佛起了作用, 從聖安寺回來後秦蓁沒再出什麽意外, 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不過這也不全是一個好消息,身體好起來的秦蓁又開始早早起床去閬風書院讀書的日子。加上三房宋芳語的事, 宋賢深覺要提高府中女孩兒的道德修養,於是乎美好的下午成了專門的女德課,不僅學習女誡,還要額外進修琴棋書畫。

秦蓁累的趴下,往後若再有人說閨中女兒比男子輕松, 她就一個大嘴巴子甩過去。明明是三房惹出的禍端,偏偏三奶奶把芳語和芳姝姨媽禁足在別亦苑裏,那兩人倒不用日覆一日的上課了。

“小姐。”秋詩端了果脯和一小碗雪花鹽,輕輕的放在桌上。秦蓁停下翻看賬本的手,撚了個話梅放在嘴中。“嗯?話梅哪來的,比平時的可口些。”秦蓁吐出核,小而細,不仔細說不定就一口吞下。

“是劉小姐托人送來的, 說是自個兒家做的。我見小姐最近乏了,想著吃點酸的提神。”秦蓁點頭,現在月末一大堆賬本要看。

自從馬掌櫃的事後,外祖母又給了她一家當鋪外加京郊的莊子。她不敢再放任掌櫃掌權,每個月月末都要親自審閱賬本,雖說累了點,但好歹不會出岔子。

“她還說了什麽沒有?”秦蓁覺著味道委實不錯,又吃了幾顆。

秋詩怕酸著她, 沖了杯蜂蜜水放在秦蓁身邊。“劉小姐生性害羞,並未多說什麽。”

秦蓁想了想,劉香蕓的確是個怯場的,從小到大敢擡眼看人的次數都少的可憐。“我與她許久未見,這次能在尚書府遇見也是緣分,不如你替我遞個帖子邀她來府中一聚。”

秦蓁與劉香蕓自當年丞相府一事後就結了手帕交,以往也是常來走動的。不過三年前劉侍郎調遣到北邊,兩人的關系就慢慢淡下。還是不久前秦蓁和老太太去周尚書府上參加壽宴,兩人才再次遇上。

類似周尚書府裏這樣的壽宴,秦蓁參與的頗多,流程大同小異。請老太太去,不外乎是想撐個場面。按照以往老太太不願惹俗世的性子,應當是拒絕的。但秦蓁年紀漸長,老太太想著帶她多見見世面,在名門望族面前混個眼熟,這才會出席此類宴會。

讓秦蓁沒想到的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無聊的壽宴,能給她帶來驚喜。她見著全家返京的劉香蕓,後者扭扭捏捏的說著自家因著大哥秋天科舉,爹爹找了點關系給調回來了。

兩人這就又聯系上,劉香蕓知道秦蓁嘴饞,就送了點家中做的吃食和特長到武國公府裏。

劉香蕓收了秦蓁的帖子,精心打扮一番,帶了個貼身丫鬟,被秋詩領著去了汀蘭水榭。

秦蓁早知她要來,坐在屋內等她,果兒通報了聲,起身拉她進屋,給她倒了杯熱茶。“香蕓,到我屋裏來了不必拘謹,就和在家一樣就成。”

劉香蕓巴不得把臉埋進水杯,細聲細氣的嘬水。秦蓁輕笑用手刮了她臉蛋一下,果然臉上泛起緋紅,頭埋得更低了。

“蓁兒,莫再開我玩笑了。”劉香蕓小聲說了句,回頭將丫鬟手裏的東西拿來放在桌子上。“上次給你送特產來的時候,這個還沒熟我就沒送來。”她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小小的壇子,細致聞起來有股辛辣味,頗像西南的壇子菜。

“裏面裝的是泡菜,北邊的人家家戶戶都做了吃的,可以沾饅頭,也可煎了做餅子。”她摸了摸壇子,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家中過年時做了些,但回京就沒帶著。這壇是新做的,用的是京城裏的白菜。味道也許不太地道,東西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蓁兒你多擔待些......”

劉香蕓越說越沒底,她與秦蓁多年未見,見面送的東西都是特產,總覺得有點不上臺面,說出來很是難為情。

“無妨,你若送些金銀玉石的我反倒不開心了呢。那玩意又不能吃,還是這些貼心。”秦蓁拍拍壇子,笑的真誠無比。

被秦蓁感染,劉香蕓放下膽怯,漸漸的和秦蓁有說有聊,說起在北邊的日子,滔滔不絕,偶爾談起趣事,讓秦蓁也心生向往。

“蓁兒,最近在練丹青?”講到累人時,兩人喝了壺銀針。劉香蕓邊品茗邊望了望秦蓁房裏的布置,不愧是武國公府,表親的屋子都比尋常官吏正廳客氣。她眼尖瞥見書桌上有副畫了一大半的丹青。

秦蓁提起那副畫詢問到:“可是這幅水墨丹青山水畫?”劉香蕓點頭,走前瞧了瞧。“不過是畫著玩的,沒甚研究。”

“筆觸細膩,暈染得當,假以時日定有所成。蓁兒,你師承何處?”劉香蕓俯身細細品味,“這般筆觸我只在年幼時見過。”

“沒有個正經的師傅,只我舅舅教過一些。”

“想不到宋將軍不僅打仗是把好手,還心細如塵懂得丹青寫意。”劉香蕓誤以是宋旭教的,心中對他的欽佩又深了一份。

秦蓁擺手,拿出宋晁畫的遞給劉香蕓。“是我宋晁舅舅,諾,我是照著這張臨摹的。”

“可是妙手丹青宋晁宋先生?”劉香蕓接過畫,不敢置信,上上下下反覆查看後,才認定和她幼時見過的宋先生真跡筆觸一樣。

劉香蕓不提,秦蓁都快忘記宋晁舅舅還有這個稱號。“是的吧,香蕓你見過?”

“我幼時在家鄉拜過一個丹青先生,學了幾年的畫,最喜的便是宋先生的一手丹青水墨。山水丹青雜,煙雲紫翠浮。可惜我生不逢時,宋先生封筆已久,見過的真跡只那副而已。”不怪劉香蕓沒想著宋晁是武國公府的人,一來宋晁的傳說已是上代人的事,到了她這消息不多。二來都說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能把丹青畫的出神入化的大家,多半都是游歷山水間的浪子,鮮少有權貴人家的公子。

秦蓁見她喜歡的緊,抓著畫使勁研究不肯松手,不若做個順水人情。“香蕓既喜歡,我就送與你了。我這還有的是,不用擔心。”

“真、真的?這可是宋先生的真跡!真的能送我?”劉香蕓瞪大眼睛,見秦蓁點頭,內心喜悅沖頂一把抱住秦蓁。“蓁兒,謝謝你,特別特別感謝你。”把畫放在胸口,生怕別人搶去。

秦蓁沒想著宋晁舅舅名頭這麽大,望了眼她用來墊桌腳的真跡,秦蓁擋住劉香蕓的視線,怕被她發現。宋晁舅舅的畫,她屋裏沒有百張也有八十,還不包括那些被宋晁舅舅用朱筆標註的樣本。若是被劉香蕓見著,肯定會說她暴殄天物。

哄著劉香蕓又回到廳裏,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等到天色暗了,劉香蕓起身告辭,才扭捏的紅臉問了句:“蓁兒,以後我能常來麽?”

秦蓁點頭,劉香蕓才滿心歡喜的離開。秦蓁心裏嘀咕,究竟是她自己的緣故,還是宋晁舅舅的面子,讓害羞的劉香蕓能主動邀約。

無論如何能多個常來往的朋友也是好事一樁。

世禧堂,偏殿。

陳婉音手抖的看完娘親寄來的信,前些日子她托信回去讓娘親幫著說話,打消爹爹幫她說親的心。

可事與願違,柳氏寄書而來說陳老爺對薛鐸頗為滿意,不日將進京與宋賢商量婚事。陳婉音自那事後與謝梓錦還私會過幾次,不知是不是老天保佑頗為順利,並未被人發現。

只是,陳婉音雙手握拳,謝梓錦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卻總是打太極,始終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承諾。她等不了了,萬一親事真定下,就算此時她願意嫁過去,人家都未必要她。

怎麽辦、怎麽辦,陳婉音來來回回的踱步,眉頭緊鎖,焦急的直嘆氣。爹爹最多兩月定會進京,一個有過婚約的女子是怎麽都進不去奉國侯的,她要抓緊才行,要讓謝梓錦甩不掉自己。

畫枝見自家小姐,晃悠了好一會兒,忽然眉頭展開。“有了!畫枝你去邀謝梓錦出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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